45.石中花

“王达安有别的工作室。”孟子常的推论并不是空穴来风，他绕着中间高大的作品走了一圈，同时环视周围的其他石雕。

宽阔的房间里确实堆满了石雕作品，和市中心的那个工作室比起来，这里也确实多了不少的人形雕像。

但是，孟子常心中那个最关键的作品不在这里，或者说，他认为的，对于王达安来说，最重要的作品并不在这里。

“我不觉得一个石雕艺术家会把绘画作品称为自己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作品。”孟子常指着房间中心的组合式作品。

诚然，这个作品也有石雕的元素，但是，外行人也能轻易看出，这个作品的重心是放在中间的画布上的。石像只是作为一个附加的点缀，对于王达安来说，这中心画布上的作品才是他刻画的重点。

石雕断臂的不平整，随意泼洒的颜料，都有一种漫不经心和随意。也许王达安是故意这么处理这个作品，但是在孟子常看来，他仍然觉得，这不太像是王达安的那个“至今为止最满意的作品”。

季春申仔细观察整个物件的最顶端，在揭开白布之前，他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才能让白布的顶端如此的尖锐。

揭开白布之后，他看见了，这不是一个单纯的画架，它更像是一把倒置悬立的剑。画架的顶端被刻意地接上了一段闪着寒芒的金属尖端。这画架不仅仅破开了石雕的胸腔，更是从内部破开石像的颅顶。这也是白布呈现出上窄下宽的原因。

季春申半天没有做出回答，孟子常有些不安，“不过可能也是我想多了，大艺术家的心思本来也是我们不能参透的。哈哈。”

“不，你说得很对。”季春申收回停在石雕顶部的视线，重新观察石雕的外形，“王达安的那个作品确实不应该是我们面前的这个‘半成品’。”

王达安对石雕人像是非常痴迷的，刚刚在王达安卧室里看见安女士和王达安的结婚照，季春申突然想起来一段有关于王达安的记忆。

季家确实摆了一些王达安的石雕作品，而且大多都是人像。但是家里放的艺术品可不在少数，季春申之前能想起那些作品的主人是王达安，原因就在这段刚刚想起的回忆中。

季家的艺术装饰品大多都是家里人直接从拍卖行得来的，或者是被其他人当礼物送来的，很少会有艺术家亲自来别人家里给房子主人送自己的作品，还进行详细的介绍。

毕竟那样听起来有些掉价，甚至有损害艺术家个人身价的嫌疑。

但是王达安不一样，他带着自己的不少作品就敲开了季家的大门。

当时还是中学生的季春申依稀记得，王达安就当着他们一家人的面，大谈自己的作品创作历程，谈他认为的最得意之处。

只喜欢收藏珠宝的父母也出人意料地在王达安旁边耐心地倾听，还时不时地在旁边点评一二。

后面家里的几个孩子也一人分到了一个王达安创作的雕像，季春申记得，自己的那个被扔去杂物间了，他反正看不出这个石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王达安确实算得上一表人才，但是他讲述自己作品的那种滔滔不绝，让季春申耐不下心去听。

就是他没完没了的说话，才让季春申想起来这个见过一面的艺术家。

“他确实对自己的石雕作品非常痴迷，不是那种会转投绘画的人。”季春申总结刚刚回顾的内容，“我也觉得这个不是他那个最完美的作品。”

“至于他还有没有其他工作间在这个家里，这就要问一问安女士了。”

在季春申的指挥下，两个人重新把白布盖在石雕上，它又静静地立在了那里了。

“安女士，您可以进来了。”孟子常一扫刚刚和季春申交谈时的小声，大声地招呼安女士。

安女士施施然走回工作间，她看着屋子中央被自己认定为丈夫最满意的，要送给自己的作品，询问侦探们，“怎么样，你们有找到达安位置的线索吗？”

侦探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安女士，王先生在家里工作的地方就只有三楼的这个工作间吗？”

“对。”安女士不明白为什么侦探们要反复询问这个问题，她反问，“难道达安还有其他工作的地方吗？”

侦探们看着安女士不说话。

安女士被盯得有些不自然，“我觉得，达安确实是只在工作室和家里工作的。”安女士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观点。

“王先生有没有可能有一个您不知道的工作地点呢？”孟子常追问。

“达安，应该确实是只有这两个工作的地方。”安女士坚持自己的看法。

“您为什么这么确定呢？”季春申不明白，“也许您丈夫也想有一些自己的小秘密，自己的私人空间。”

“没有的。”安女士回答得有些急，“达安在这一点上确实没有欺骗我。对了，我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们就在我家住下吧，明天一早，我们可以接着找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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