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谢常卿留下了林淑仪问话，“你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臣、臣妾没、没有…”林淑仪眼神闪躲，神色亦有些慌张。

“宫中每日餐食，几乎都是有宫人试毒的，你应该没有吃错东西。那就只能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先前你都还神色如常的，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正常的呢？”

“娘娘，求您别问了…”林淑仪闭上了眼睛，屈了膝，跪了下去。

林淑仪的反应如此反常，更加令人起疑。

常卿抬着林淑仪的手臂，让她起来，“你若好生说，有什么难处，我必定帮你。但你若是不说，本宫也会派人去查。但是到时候，若是查出个什么祸端，本宫就可保不住你了。”

看着林淑仪脸上还有一些疑虑，常卿便对侍奉在左右的宫人们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若有需要，本宫与淑仪再唤你们进来。”

椒房殿内的宫人都退了出去，常卿扶着林淑仪坐下了，并为她斟了一杯茶，“先喝一口水润润喉吧。”

林淑仪接过了这一杯茶，却没有入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娘娘，我们这样的世家女子，是真的不配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吗？”

谢常卿看向窗棂，“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自古以来，也不一定都是对的。只是世家女子，为家族所养大，自然要回报家族。而女子回报家族，无非是与另一家族联姻，成为家族的纽带与助力。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首先你要足够强大。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无人敢违抗。”

“女子如何能够强大到无人敢违抗？”林淑仪轻笑了一声，“即便你已经贵为皇后，也不过是皇帝的附庸，你也没有办法自由地去谈天说地，不是吗？”

“那就去争取。”常卿看向窗棂的眼神更加坚定了，“即便我们没有办法自由自在，只有世间女子肯去为自己争取，终有一日，世间的女子们便不再受束缚！”

“娘娘，你知道吗？今日我见着齐墨阳了，就是陛下亲军统领。从前，我与他也有过一段情谊。但家族为了稳固地位，便将我送入宫中了。即使陛下长我十多岁，即使陛下能做我半个父亲了，我没得选择。但我后来知道齐墨阳他一直没有成婚，我心底是暗喜的，我知道，他心里有我！”

说到最后，林淑仪眼中竟然迸发出了一丝光芒。

“淑仪，你若是当真心悦他，等陛下百年之后，我让你假死出宫，你可愿意？”谢常卿突然有了一个大胆而又悖逆的想法。

“当真？”林淑仪站了起来，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只是你得先等到陛下百年之后，其次出宫之后，你必须隐姓埋名。你将不再是林家的女郎，陛下的林淑仪因为‘思念陛下抑郁而终’了。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嫁与了齐墨阳，大概率也没有办法与他同出同入。你可还愿意？”

“我愿意！”

谢常卿收回了目光，看向林淑仪，“你也不要急着答应，陛下春秋正盛，离龙驭宾天还早着呢。这期间，齐墨阳是否会娶妻，你是否会变心，都说不准。话本上的爱情故事，也终究是故事，不能全部当真。”

见林淑仪的脸色已经没有先前那样怪异了，常卿便打断了她意欲辩驳的话语，“好了，淑仪回去可以好好想想，想想在人心面前，所谓的爱情是否靠得住？”

“不管怎么样，你为什么想要帮我？你不怕我回头就到陛下那里把你卖了？”

“这殿中只有你我二人，就算到陛下那里，你我各执一词，即使陛下不信我，在这之前，我也可以用‘污蔑中宫’之名先治了你的罪。反正最差也有你陪着我，我怕什么？”常卿挑眉笑了笑，“你我都是女子，我只想让世间的女子都活得更松快一些…”

林淑仪整理了一下衣裙，突然跪了下去，神色谦卑，“不论如何，都多谢娘娘了。”

谢常卿没有理会她，转身朝着内殿走去，“行了，你回去吧。收好你的心思，不要让人难瞧出端倪了。”

春日宴刚结束，常卿就写了一封信给绿梅观里的那位长公主。

母亲生前与长公主有几分交情，那个时候，母亲、长公主与先皇后，被称为京城三姝。

现在呢，母亲去了，先皇后也不在了，只剩下长公主也遁入空门了。

信的内容也简单，便是托长公主照看谢珍一番。如果长公主不愿意，那让谢珍在观里平安待满半年即可。

先前来椒房殿报信的宫人，也被审讯了一番。

最后审出来竟然是郑威的人。

“郑威？”谢常卿有些意外，她不信这套说辞，“郑威不是已然伏诛了吗？他在宫里的势力也都被尽数剪除了，怎么还有人呢？”

“但是关于这名报信的宫人，所有的证据与线索，也的的确确是指向了郑威。”山客说道。

谢常卿的手指嗒嗒嗒的敲着桌子，“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些线索与证据，这么容易就查到了，倒像是栽赃陷害一样…”

山客仔细想了想，“但是娘娘，除了这些，我们暂时没有查到其他的线索了…”

谢常卿也闭着眼睛想了想，“算了，查不到就查不到吧。以后警醒一些，椒房殿的人都在敲打一番。”

“是。”

春日，万物生长。

但，万物生长，总得有物，才能生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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