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雀正色道:“本宫当然有证据,证据就是昭华殿仓库里的三个夜光杯,这套夜光杯并非来自宫中,应该是西平姊姊的嫁妆,但不论哪一国都没有好事不成双的道理。”
拓跋嗣眼前一亮,但他机锋一转,又呛了她一句:“若是偷盗之时打碎,如何不被发现?”
荆白雀讥讽道:“我有说是尹朝窃取之时吗?”
拓跋嗣一愕。
荆白雀再道:“打碎杯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平公主的贴身女官。尹朝设计在她放置珍珠时撞向架子,这故乡的东西总是用一些少一些,尤其斯人逝去,时光不复,侍女自然惊慌,赶忙去向公主请罪,这才给人钻了空子。”
拓跋嗣复杂地看了一眼荆白雀,像是自甘败下阵来,这话需得作证,他便派了达奚致与西平公主同去,取来夜光杯的同时,传召丫鬟问话。
此去昭华殿,脚程快来回也得半炷香的功夫,待在这里也是和拓跋嗣大眼瞪小眼,荆白雀另有主意,便要跟着,这时,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臣达奚斤忽然慢吞吞开口:“说了这么多,赫连公主,你既然指名道姓点出了这个叫……叫尹朝的,那凶手人呢?”
荆白雀无法回避这个问题,只能直说:“死了。”
满殿哗然。
“死在了东六巷,那边住着几个做倒手生意的,这家伙拿了珍珠项链,拆分后扔了一些在尸体上,但手头还余下不少,这等品相的珍珠,在北边极为罕见,他财迷心窍,又拿着剩下的去卖了换钱,我们在城中珠宝铺已经找到了流通的零散珍珠,相关人等也已控制。但是常规的行当没法一次性替他完全销赃,他只能另寻路子。”
话说到这儿,门外的稚衣朝她招手,刚才稚衣将要点告知她后,便去拿证据去了,从尹朝手里搜出来的珍珠,如今就在她手上。
荆白雀光明正大走出去,盯着满头热汗的稚衣,不由松了口气:“他给你的?他叫了人来传话?他人在哪里?可否安然?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心慌……”
稚衣满脸疑惑。
“公主说的是谁?”
荆白雀顿时察觉不对,忙问:“刚才你跟我说的,谁告诉你的,还有这些东西,又是谁给你的?”
“……就,缦缦姑娘。”
“缦缦?”
缦缦明明在宫外,她何时进的宫?如果她来了,那奉业为何没回来?
荆白雀惊疑不定,稚衣向来崇拜她淡然稳重,如今见她失色,只疑是自己办错了事,一出口,声音就带着哭腔:“就,就是上次鸣銮殿里,你安排住下的那位姊姊。”
稚衣是见过宁峦山正常说话的,也很清楚他是个男人,唯一会让她误会的只有——
桓照?
简直叫人难以置信,真相是他查出来的?尹朝是他找到的?那尹朝为何会死?究竟是谁杀了他,和归迟同宁峦山的行动是否有关?
脑袋里瞬间挤出无数的问题。
稚衣对桓照印象极佳,还替她美言:“就是他来帮公主你解围的,那些东西也是他带来的,原来他先前离开鸣銮殿是帮公主您查案去了。真好,哪像某些人,出了宫一点消息都没有,还不知道上哪儿逍遥去了,婢子可是听说您在长安的时候……”
荆白雀失态地打断她,将珍珠拿过来,把人推出去:“你去宫门口等等,如果看到奉业,务必叫他赶紧来见我。”
殿中众人还在翘首以盼,只是拿个证物,不可耽搁太久,荆白雀便稍整仪容,将珍珠托在手里,从容展示。
西平仔细看了看,点头确认。
她便接着说:“如此重大的典礼,模具必然早早置备,又有礼官和匠作监管理,若想不露馅,凶手只能在大典前买通人替换。”她顿了顿,本来查到这里,应有宫人查问口供,但因为大典的破坏,按规矩处置了一批经手的人,等她赶去问话的时候,人已经“自裁谢罪”:“模具本是坐佛式样,又足有大半个成年男子高,放在任何地方都十分显眼,除了佛窟。”
离宫城最近且荒僻的,只有鹿野佛图窟,尹朝买通了西平宫里两个平日都见不到公主的粗使宫人前去搬运,所用借口不过是姚秦亡国,夏国得势,若不扳倒这位夏国公主,你们的主子往后在宫里下场凄惨,而她们也会随之凄凉。
荆白雀走到西平身边,将一枚烧黑的纸钱碎片交给她,后者瞬间明白,定是这些跟她从秦国远道而来的小宫人,听说关中的情况,烧纸钱祭奠故乡在战争中死去的亲人才被尹朝利用,尹朝能在宫中来去自如,不可能没有鲜卑贵人相助,这些人隐在背后指点,尹朝一死,必然会被抛弃,而被利用的宫人则会与他陪葬。
打从西平听说这位大夏公主在宫中查案开始,就无比放心,相比于那些弃车保帅,难辨敌我的魏国人,没准这位大夏公主还能怜惜普通人一二,于是她当机立断,向拓跋嗣叩首:“既是臣妾宫中之人犯了糊涂,还请陛下问讯过后,能交由臣妾处置。”
拓跋嗣复杂地看了两人一眼,也知道西平念在过往情分一场,想要求情,而荆白雀无可无不可,便婉言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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