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咒灵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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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登利寿司店旁的一条小巷里。

云白的瓷砖墙上溅满了泼墨般的深色液体，绛紫的恶俗颜色慢慢滑下，一滴滴掉落进路边的排水沟里。一级咒灵，或者说它剩下的那些部分，瘫倒在巷子的角落里。几秒钟前，它被五条悟的一个弹指击飞，在半空中炸成了一朵丑陋的烟花，腥臭扑鼻的血液雨点一样洒在你和乙骨忧太的衣服与头发上。你憋着气用力抹了一把脸。

“我挂上电话也才一分钟吧，你们就跑进别人的领域里了啊。”

五条悟说。他朝你们两人各扫一眼，又看向那个刚才把你们拖进对方记忆中的男孩。岛田伊屏缩在离你们十步远的地方，像是试图在用靠近寿司店门口的几株绿植遮住自己，他捂着嘴望着你们，纤瘦的身躯颤抖着。你向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和乙骨忧太没有大碍。

怎么说的好像是我们不小心散步进去的一样。“谁能料到岛田君已经具备这种程度的天赋了啊。”你愤愤地反驳五条老师，一边和乙骨忧太互相搀扶着站直身子。

不过你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不和谐的一处。

“老师，你确定才经过了一分钟吗？”

“不到一分钟。”五条悟肯定地说，“我本来在给真希加练，和冴子同学达成交易后就拿了咒具直奔这里了。用时大概50秒吧。”

“我应该在嘉手同学的记忆里待了三到四分钟。”乙骨忧太看了看你说。

“我也差不多。”你说，“看来在岛田君的领域里，时间的流速要比现实慢上几倍。”

“不愧是精神类的术式呢。”五条悟说，仔细地端详着岛田伊屏。你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解下了绷带，举世闻名的六眼微微地亮着钴蓝色的光。他的手里松垮垮地提着你的打刀、腰包以及乙骨忧太的红柄太刀。“领域范围也很特殊，不是固定圈住的空间，而是以术式主人为中心、直径可控、根据咒力远近选择作用对象的一个移动区域。”

他瞥了你们一眼。

“幸好如此，领域只选择性地罩住了你们两个和那只一级咒灵，没有波及一墙之隔的那些食客们，并且在我拎着那孩子跑到这里来的时候跟着转移了。要不然你们两个没放【帐】的家伙可要惨了。”

你一拍脑袋。坏了，怪不得我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你用嘴型对乙骨忧太说。他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五条老师摸着下巴。“喂，小孩。”他突然朝岛田伊屏扬起声音，后者狠狠地打了个冷颤，紧紧地盯着他。“短时间内，你没法再使出那一招了。过来吧。”

“不行！”男孩嘶哑着声音低喊，“每次都是这样——我过去的话，可能又会伤到哥哥和姐姐……”

男孩眼里满溢出自责。他极力压抑着抽噎。你的心不由得揪紧了。

但当你抬头看向五条老师时，你发现，面对着不到十岁便发动领域、困住两个一级兼以上咒术师的“怪物”男孩，他的脸上出现了当初把你拐进高专时的坏笑。

喂，对一个非常愧疚的孩子露出这种无所顾忌的表情是不是不太好，你想。

“不用怕啦，小孩。”你听见他说，“我可是‘最强’哟。有我在，你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

五条老师叫来了“离你们最近的”辅助监督。不出意料地是伊地知先生。

社畜先生开着黑色本田驶进寿司店旁的停车场，五条悟站在巷子口朝他大大咧咧地招了招手。本田车慢慢地挪过来，驾驶座侧的车窗摇下，辅助监督淡定地扫视了一圈最强术师身后的一派狼藉。你和乙骨忧太一人一边地牵着岛田伊屏，手里拎着各自的咒具，身上的咒灵血尚未干涸。几步开外的墙壁形同一副糟糕的山水画。巷子里还残留着五条悟的咒力残秽，像是一阵不疾不徐盘旋着的夜风。

“上车吧。”五条悟说，向你们指了指后座，自己径直绕过车前盖，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钻了进去。

“好久不见哇，伊地知。”

“我们上次见面还是三个小时之前，五条先生。”

“这还不算久的吗？”

两个大人踢皮球一样的对话隐约传来。你轻轻拉了一下岛田伊屏的手。男孩抬头看向你。

“别害怕，”你说，“五条老师是很可靠的人。他会保护你，并且引导你的。和我们一起去高专吧。”

“是的。”另一边的乙骨忧太说，“岛田君，我曾经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是五条老师帮助了我。他虽然看上去不拘小节，但其实是一个非常负责的导师。他会教导你如何运用你的术式的。”

“你的天赋很了不起，岛田君。”你蹲下来与男孩平视，用双手捂热着他的手说，“那些曾经发生的事绝不是你的错。我们，还有高专的其他人，会努力让事情好起来的。”

岛田伊屏看着你，眼中泪光像破碎的珍珠一样闪烁。他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来吧。”你笑了一下说，站起身，引着他向本田车走去。乙骨忧太跟在你们身后。你们衣服上的咒灵血随着走动慢慢蒸发着，腾起一阵并不显眼的紫色雾气。你不经意间地从雾气上方看去，瞥了一眼摇下的车窗，发现五条老师正把绷带往脸上覆去。他的目光在最后一刻停留在你脸上，然后便被绷带遮住，清湛的蓝色倏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