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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知道如何面对,”燕然不耐烦的打断,拉起他远远走开,神秘一笑道:“从此刻起,我便是老桑头的闺女,独自出来寻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贺兰曜欲言又止,起身奔到坐骑旁,将水袋、干粮连同一卷薄毯悉数抱来交给她,叮嘱道:“我让小雪守在附近,若有危险,你随时召唤。”
燕然失笑道:“你是说那个半死不活的洛阳人?我一根手指就能摁死一个。回去要走夜路,小雪还是你带着吧!”
他抬手拽了拽她随意扎在丝巾里的乱发,挑眉道:“老桑头是高车人,还得打扮一番。”说着将她按坐在一边的石头上,轻车熟路得解开了她的发带。
燕然白了他一眼,乖乖坐好任由他侍弄。
贺兰曜虽生得人高马大,惯于持弓握缰的双手也极宽厚,但编起发辫却灵巧异常。
三年前,他们一起逃出了云中城。
在此之前,她是锦衣玉食的公府千金,金尊玉贵,仆婢如云。上有父母兄姊疼爱,下有小妹幼弟追随,伙伴更是遍及城内外。
而他是她最好的玩伴,也是父兄指定的护卫,天生神力,擅长驯马驭犬,精于射猎,唯独不会缝衣梳髻。可由于族中旧俗,他从小就会编发,自此燕然便也舍弃了繁琐的漂亮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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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邑古道南起雁门关,北至苍鹤径,是连结中原与大漠的唯一商路。这一带曾经也有繁华市镇,可近些年随着风沙侵袭,湖泊干涸,草木枯萎,百姓也纷纷迁走。
往来客商随即改道,也有不知情抑或心存侥幸、躲避流寇者仍走旧路,不少人因此丧命,这片峡谷便又得名风沙口。
贺兰曜离开后,燕然便绕到石崖上将马牵了过来,又拾来枯枝准备夜间生火。
余晖从金橙转为深紫,最后变成暗蓝。洛阳人双眼紧闭,唇色发暗,气息依旧微弱,看来她的伤药并未见效。
一只赤红沙蝎顺着肩膀爬到了他胸前,燕然探手过去,拈花一般将其摘下,慢慢挤出毒汁后抛到了一旁。
洛阳人的蹀躞带上挂着火鉴、砺石、匕首、针筒等,燕然的腰间则缀满彩色的小琉璃瓶,里面装着杀人的毒和救命的药,这是流浪期间从萨满巫师那里学来的。
她用软木塞好瓶口,漠然地望着阴影里的毒虫残尸,暗想如果洛阳人醒不来,她就会像榨取毒液般,将他身上的值钱物件搜刮一空,然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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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时,石缝中传来窸窣声。
篝火前的燕然抬起眼皮,看到洛阳人不知何时苏醒,正吃力地转头,似乎想从那逼仄的缝隙钻出来。
他身上的素罗襕衫撕裂了好几处,露出底下的白绢里衣。裹头的皂罗脱落,几丛银灰色的发丝滑落肩头,蛇一般在沙土中逶迤。
他既紧张又狼狈,挣扎着想先整理衣冠。
燕然扑哧笑道:“中原人都这么重礼仪?命都快丢了,还顾得上这个?”
洛阳人灰头土脸,虚弱不堪,艰难地翻过身,按着心口有气无力道:“是你……救了我?”他声音嘶哑,听上去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燕然摇头道:“不敢居功,凡人无法自由出入风沙口。”
他侧过头望着着她,努力定下心神,颤巍巍道:“你……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燕然低下头,黯然道:“带队的是我阿父,我没找到他,却找到了你。”
他有些尴尬,没再追问,用祈求的语气道:“能给我……一口水吗?”
“外面有,你先出来。”她语气轻快道。
他没有出来,她也没给他水。
夜晚很冷,洛阳人缩在翻身都困难的罅隙间发抖。燕然裹着毯子靠坐在篝火旁,惬意地哼着曲子。
洛阳人满身疲惫,伤痛难耐,饥渴交加,可听着陌生的异域歌谣,最后竟不知不觉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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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是一望无尽的静谧草原,明月高挂,星河漫天,掠过草尖的夜风像大地在低吟。
而他置身于一汪泉水,朦胧之中,唇间溢满甘美的清甜。他本能地大口吞咽,悲伤、痛苦和恐惧逐一散去,他像一叶小舟,随着曲声漂泊。
醒来时天蒙蒙亮,神秘少女不知所踪,但她的马匹和行囊都在灰烬旁,他不觉松了口气。
灰烬旁有一小堆毒虫的残尸,蝎子、蜈蚣、蜘蛛甚至毒蛇。他猛地明白过来,在他昏睡的时候,有人始终在暗中看护。
衣襟上的潮湿也在提醒他,有些事并非是梦。
少女回来时拎着只沙狐,剥皮开膛,重新生火,串在铁叉上烤得香气四溢,滋滋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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