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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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暴冰，噼里啪啦，东碰西撞，不进则退。

原玉微一路走走停停、爬爬歇歇，已然分不清今夕何夕，雪茫心也盲，冰融身亦软。

没有路标，是不是山路已过半。

她眼睑张合，费力张望一番，堪比迷宫的冰川树海，她实在是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山顶。

更有这二万八千石阶走了多少阶，大大小小的剑雨躲过多少场。

明明是冰天雪地，本该苍白麻木的她，却像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累到无以复加，浑身冒着热气，头发汗湿到一缕一缕，衣服更是不成样。

可若只看脸，雪似的脸颊比花还艳，双眼却锐利明亮到里面好似藏着冰凌。

哦，不是好像，是真的。

原玉微累的要死，感觉浑身的力都被榨干了。

只有靠意志力坚持运转心法，筋脉内的灵力如电流穿过周身，为枯竭的身体蓄力。

哪怕运转心法带来的疼痛会让本就疲惫不堪的身子雪上加霜，再者减益buff的存在，灵力带来的内动力不过杯水车薪。

可这细微到难以察觉的内息，是让她坚持到现在的不竭动力。

她不敢贸贸然停下，更不能放松一刻。

熟悉的疼痛提醒着自己不要被这浩瀚无边的冰天雪地迷惑麻木，潺潺的灵力流就像一直撑着不泄的一口气，支撑她不断前行。

原玉微神经如一条绷紧的绳子，五感警醒时刻注意着这

想下就下的剑雨。

这不，就是那六月的天说变脸就变脸。

铺天盖地的剑雨以快到只能捕捉到一点明光的速度，疾速奔来。

不过些微的动静，媲美光速的蝴蝶效应，好似遥遥半空的蛛网破了一个洞，引起的连锁反应给原玉微来了一个天罗地网。

仅电闪雷鸣的光景，她说不出自己脑海里闪过哪些念头。

后退，不。后面同样是死路。

再说对于不习惯后退的剑修，如果哪天生了犹豫后退的想法，只怕还没来得及退一步，那纠结瞬息丧失的先机，堪称自寻死路。

左右更不行。中间好歹还有路，去两旁密到不见一丝天光的树林，想想那同样层层叠叠的冰凌，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只能向前。

向前和后退的区别在于，同样的危急关头，只不过向前是剑修不假思索的身体本能，没有迟疑的一往无前。

这些纷乱复杂的念头对原玉微而言，只能作为事后的分析。

而此时，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躲过这场声势浩大、排山倒海般的剑雨。

“砰！”

是巨大的冰柱穿过积雪砸到石阶上的声音。

“砰砰、嘭……”

接二连三的冰锥冰挂哗啦啦，落了一地，四溅的雪花飞到半空又落下。

过于强烈的动静让枝叶间的积雪洋洋洒洒，盘旋飞舞。

外界视角下的光照峰，冰落雪扬之景祥和纯净之极，美到虚无缥缈。

置身其中的原玉微则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所谓的美。

在她看来林涛簌簌伴随着心惊胆战，凌乱无章的雪花总是遮挡视野，晶莹璀璨的冰凌无情冷酷喜欢突如其来。

可谁叫这白璧无瑕的世界多了一点，说是蚌中沙砾也不为过。

雪绒轻柔，冰凌森冷，就像浪漫与凶狠交织，奏响一曲纯洁与杀机交缠，无与伦比、慑人心魄的冰雪盛景。

她数不清有多少道剑影直直劈下，有多少道近在咫尺的剑气袭来，凛冽的寒意张开大网试图冻住乱跑的小人。

不给人反应时间，原玉微以极小的侧身，避过比她还高还壮的冰柱。

可随它一起而来密密集集的冰针只能硬生生受了。

因为前狼后虎，她无法找到一个破绽。夹缝求生，被飞虫叮几口也比被獠牙咬下一块肉要好。

不计其数，目不暇接的剑光簌簌而下，她的眼中都是明灭闪烁的寒光。

旋身、侧移、跨步，被无止尽的落冰逼得团团转，顾前顾不了后，连蹦带跳模样可滑稽了。

幸好原玉微没有什么形象包袱，这一点都不潇洒的动作，甚至可以说灰头土脸，可架不住它实用啊。

就像现在眨眼的功夫都没有，思考的余地都没留下，全凭借身体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在剑气临身的前一刻腾跃到能喘口气的地方。

不同于别人能优雅的在刀尖上起舞，自己保住小命顺利爬到山顶就万事大吉了。

可惜愿望有多美好的，现实就有多残酷。

原玉微的爬山登顶之旅，顺利是不可能顺利的，看着这接踵而至阵仗越来越大的冰剑，她的闪避显得越发左支右绌。

这不，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