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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过斯坦星吗?”
就因为陈凌上一次谈话的最后这一句,李海宁决定去一趟斯坦星,亲自去一次,这个曾经耸人听闻的地方。
于是她买了去斯坦星的船票,早晨9点30分,头班船。
在2022年被摧毁后,这座星球核心区域只有极小的部分可以有生命生存,而原本的平地被破坏,为了防止过多的人靠近,外围全部引入水源。
斯坦星曾经是个旅游资源丰富的星球,距离两百年前的地球大约40光年,在天空中位于宝瓶座方向,其辐射光度远远低于太阳,宜居带与主恒星的距离就比太阳系近得多。表面存在液态水,而生命也可能在那里存在。综合星球的半径、密度、逃逸速度、表面温度等等因素,其数值与地球是最相似的。
曾经的斯坦星岛的就像一颗镶嵌在海洋中的璀璨宝石,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蓝色。山脉峰峦叠嶂,云雾缭绕,山脚下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植物丛生,有的呈现出火红的颜色,有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平时,海面平静如镜,阳光照射下,海水闪烁着金光。夜幕降临时,海面就会变得波涛汹涌,巨大的海浪冲击着海岸,发出雷鸣般的声响。岛上的天空呈现奇异的紫色,仿佛普通天空中添加了一层深深的霓虹,繁星闪烁在紫色的天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是海洋的守护者。
李海宁小的时候就听过一个传说,岛上藏着巨大的宝藏。许多勇敢的冒险者为了寻找这个宝藏,踏上了这个奇幻的海岛,但是能够找到的人却寥寥无几。
由于距离主恒星太近,行星一直以相同的一面朝向主恒星,而另一面则一直处于黑暗之中,“向阳面”温度过高,“背阳面”温度则会过低,导致星球上只有“晨昏线”附近的区域才有适合生命的温度。星球上连绵的高山、峻险的峡谷,北方是被熔岩填平的低原,南方是充满陨石坑的古老高地。火山地形穿插其中,流水侵蚀而成的峡谷遍布,干冰和水冰形成的极冠镶嵌两级。
这是走私猖獗的斯坦星,tpn-2号病毒药物的制点和中转站。
船是大船,整船坐满可以容纳八百多人,在很久很久以前斯坦星还是个值得一游的岛屿时,每天会有三班船往返,早中晚各一班,节假日上座率很高,不少北方的游客会到岛上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斯坦星最美的季节是盛夏,七月份,晚霞每天都招摇着从天那端来,到天那端去,蓝得深邃,红得耀眼,沙滩上随处可见长裙飘飘的剪影,海浪从远远的地方就开始减速,到你跟前依然能保留接二连三的几道折痕,脚下是细碎的珊瑚尸体,不知是用了几万年的时间才把整个岛镶了一道边。
而七月份也是台风季,运气好的小台风来得快去得快,台风过境后的天空,有一种可以把人融化的力量,站在滚滚云层下,人类渺小得,太可怕。
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自从斯坦星被“腐蚀”以后,就再也回不到从前,哪怕是半点踪影也都找不到了。
检票口懒懒散散地站着一男一女,这两年,去核心区域的人,除了居民,很少会有别人,船也变成一天两班,一班是早晨,一班是中午,为了严格管理,船票的购买需要身份证实名制,检票员按理应该严格核对,李海宁把身份证和船票同时递过去,那边接都没接,甚至连扫一眼都没有,就摆摆手让她过去了。
船很空,原本是三层,最高层是vip贵宾区,现在第三层和第二层都关闭了,只有最下层大概三百来个座位,直到开船,也不过坐了三分之一的人。
由于出票是按顺序,所有人集中在了前面几排,李海宁左右两边都坐着小姑娘,背着包包,一脸青涩。
早晨的浪很大,船颠簸得厉害,李海宁左右两边的小姑娘都把头埋在清洁袋里,呕吐声一下一下的,李海宁放下正准备打开的蛋糕,克制住胃里的翻滚,起身走到外面。
被海水腐蚀的栏杆满是铁锈,太阳已经出来了,但是因为雾气大,海面上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见,水也不是蓝色的,更偏灰一些。
李海宁从包里,拿出一本32开大小的笔记本,黑色的封皮表明斑斑驳驳地掉落下来,每一页都写满字迹使得笔记本格外地厚。
这是方莹的笔记本,李海宁在方莹去世的那天,趁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清理遗物,偷偷从她床头柜拿走的。回想起当时做贼心虚地把笔记本揣在身上,走出医院心仍然跳得厉害,笔记本放在家里好几天,李海宁都没有勇气打开它,生怕它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她决定去斯坦星,决定带着日记本,希望方莹在天之灵,能够保佑着她。
方莹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一本大概是她生前最后一本,李海宁翻开第一页,有些颤抖,有些心虚,好像是在偷窥,非常害怕被发现。
只是第一篇日记的日期就让她惊讶,那是很多很多年前,大概方莹还在念大学。
“我想到了死……”
李海宁看到第一行字,很快把笔记本合上,因为太用力还“砰”地发出声响,李海宁心也跟着“扑通扑通”在跳。
她其实和方莹没有真正地接触过,当她参加工作,方莹就已经在疗养院里了,她们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在她的想象中,方莹应该是一个勇敢而好强的女人,也许跟陈凌一样,也许比陈凌更横冲直撞,绝不是日记中这样地脆弱。
过了一会,李海宁才继续翻开,第一篇日记记录了方莹发现男朋友劈腿后的心情,充满着黑暗和绝望。
“天都是灰的,整个世界都是灰的,如果我没有跟他吵架,是不是就不会分手。
可是我都亲眼看见,他亲了那个人。”
李海宁翻看着,这是方莹大四面临毕业的时候,她在这天与《亚坦星日报》签了合同,同时,和男朋友分手。
“为什么在爱情中受伤害的总是我。”
“让那些贱男人都死去吧,地球依然在转,不是吗。”
李海宁看得有些心虚,关于感情的部分她草草翻页,不想在这个时候去窥探别人柔软的隐私。
之后的几篇,是方莹写给将要正式参加工作的自己,言语中悲伤的情绪越来越淡,更多地充斥着她对新闻事业的热爱,对记者身份的骄傲,对曝光黑幕的冲动,对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的自信。
颠簸的船让李海宁开始晕眩,她把日记本放进包里,合上眼。
她在想,方莹的执着,在她身上,体现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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