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关押

“连笙，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爷爷。”季薄说道，“爷爷也是为了你好，不忍你掺和到这些是是非非中来。你放心好了，只是半个月不能运用灵力，时限一到，禁锢马上就能解开，你这些日子灵力运用太过，爷爷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季连笙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最依赖、最钦佩的人道貌岸然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只觉得无比陌生。

“爷爷，难道你刚才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季连笙隐隐有些崩溃，“阿昭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你就这般容不得她吗？你要带她去哪儿？如果你要杀了她，就先杀了我吧。”

“连笙哥哥。”曲昭有些担忧地看着季连笙。

季薄阴着脸看着季连笙，他无比了解季连笙的秉性，当然明白这种事情他做得出来。季薄也不愿意因为这么个小姑娘，和季连笙彻底撕破脸。

于是，他缓了缓口气，说道，“连笙，你已经将她推到了天下人面前，我如何杀得了她？既然天赋石验不出来，那么就如她所愿，去当一个普通人。不过你不要想再见她，她和你本不是一类人，如何能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季连笙瞪着空洞的双眼，已经泪流满面，“真相就是真相，即使爷爷费力隐藏，难道就会消失吗？”

“季连笙！”季薄的声音威严十足，不容反驳，“我的苦心，你以后会明白的，如今只要听我的话，把她送走就是了。”

季连笙的肩膀一下子塌陷下来，双眼通红，整个人摇摇欲坠。就在他觉得天旋地转的时候，一只小手抓住紧紧抓住了他。

季连笙垂眸，表情痛苦，说话也断断续续的，“阿昭，我救不了你……我失败了……失败得一塌糊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曲昭突然一阵心痛，是因为帮她季连笙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如果是她，会为了一个外人，和自己的亲人，和自己过往的一切决裂吗？

曲昭不知道。

她只是拉着季连笙的手，坚定地说道，“连笙哥哥，你没有失败，至少他们无法立刻杀了我。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将事实昭告天下。”

曲昭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还带着孩童软糯，然而在场的人都能听出她心若磐石，让人不自觉地想要相信。

“阿昭……”季连笙愣愣地看着她。

“连笙哥哥，你相信我，终会有那么一日的。”曲昭继续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们……会再见的。”

季连笙原本极致痛苦的脸慢慢变得缓和，随后他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腰背也重新变得挺直起来，“阿昭，我等你回来，下一次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

曲昭点了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木质盒子，打开来里边是一只木质蝴蝶，“连笙哥哥，这是我阿娘送给我的生辰贺礼，我一直贴身带着，就好像我阿娘一直陪着我一样。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就当我陪着你吧，以后我们再见面了，你再送还给我。”

季连笙将木盒郑重放好，说道，“阿昭，我等你回来。”

曲昭又走到金枫兽身边，因为和那个银丝阿伯缠斗，它受了极重的内伤，然而也没有退缩，而是跟随在她身边。而如今，守卫们抓住了曲昭，又想来抓金枫兽。

“金枫兽，赶紧离开这里吧，你已经获得了自由，不必再为我做无谓的抗争。”曲昭温柔地看着金枫兽，说道，“他们无法杀掉我。”

季薄闻言眯了眯眼睛，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金枫兽，表情讳莫如深。

而金枫兽呜咽了一声，朝季薄那边伸了伸自己的利爪，随即往外奔去。

“将它抓回来。”季薄立刻命令道。

正午炽热的阳光照耀着神殿，季连笙看着曲昭的背影慢慢离自己远去，似乎有什么东西也随之消逝了。他慢慢握紧了拳头，抬头看向了神殿，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敬畏，反而透露着深深的迷茫。

而在另一边，曼沙村及周边村民抬着头等了很久，从正午等到傍晚。这个时候他们明明应该辛苦劳作的，却谁也没有低头，默默等待着，等到脖子僵硬，等到孩子爆发出不耐烦的哭声，等到老人再次恢复那木刻般的神色。

“希望，不会出现了啊。”终于有人叹息了一声，继而低头继续工作，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因为这一声叹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他们没有抱怨，没有咒骂，甚至没有发一句牢骚，就这样低下头开始他们日复一日的劳作。

仿佛生来如此，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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