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9.崔云空（大雾盆腔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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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渡月缓缓走过阴冷的长廊。

飞檐之下，深灰色的天空压抑而沉重。这里看似是一个开放的空间，实际上所有人都被困在这座名为“宁府”的牢笼之中。

包括所有npc、所有boss。

走过池塘，便是一条通往外院的小道。小道旁本应是种植着奢美植物的小花圃，如今也是萧条破败一片，无人打理杂草丛生。花圃中央，一颗枯萎的树静默地伫立。

有个少年的身影立在树旁。

他单薄、浅淡，恍若这枯萎之木上落下的最后一片破败叶。

崔渡月顿住了。她想她应该是认得他的。

少年侧身回眸，灿烂若桃李的面容立即冲淡了寂寥，即使他身着灰扑扑且破败的衣裳。

他在笑，“崔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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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阴阳》里有一个没有名字的npc。

他是公用资源，是素材。他没有自己的脸，游走在多个关卡之中。他可能是大宅内的某个提供线索的小厮，也可能是寺庙中最先死去的小师弟、闹鬼古井的引路人。

他是最大boss的内应，不留余力地坑害玩家，留下伏笔。

崔渡月称他为“空”。

空是《无限阴阳》里关乎结局的伏笔角色。他的存在决定了玩家能否打败最终反派崔渡月，而玩家自第二关“纸盖头”后就需要留意他化身的特殊npc，完成相应的隐藏剧情，挖掘同伴“崔渡月”不为人知的一面。

现在他出现在了崔渡月面前。

空现在的模样崔渡月从没见过——他只会使用与关卡角色相配的脸。当他有意识地幻化出自己真正的面容时，代表他和崔渡月一样，了解到了《无限阴阳》降临现实的事实。

但据崔渡月了解，目前碰到的npc都没有绑定“恐游振兴计划系统”。它们本能地在陌生异界扎根掠地——这何尝不是一种振兴。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崔云空。”空从树下走来，驻足在崔渡月身前，身高略比她高一个头，此刻垂睫看来的模样，及其陌生。

“能把这个怪模怪样的头盔先摘了吗？”他打了个响指，没有给崔渡月回应的余地。崔渡月只感觉面上一凉，笨重的头盔应声而落。

崔渡月与其对视，如玉一般的脸笼罩在大半阴影之中，“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崔云空：“你是指降临到现实吗？”

他看着眼前熟悉的、如同天边皎月般的人，遏制住想要战栗的感觉，克制地道。“不久，十天半个月吧。”

崔渡月不置可否，那双无阴无晴的美丽眸子再度烙印在了崔云空眼里。于是崔云空又笑道，“我的新名字好听吗？”

崔云空，崔渡月。空本映月而生，就像他一样。

“不好听。”崔渡月相当不给面子，“没什么新意。”

崔云空故作可惜地摇摇头，“可是我很喜欢。我一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然后继续待在你的身边——”

“你想要我们彻底地降临在这个世界吗？我可以帮你。”

他的眸光闪动。

“我不喜欢‘降临’的说法。”崔渡月只消一眼，便能看出那全然是出于他自己的野心。她不介意帮手，但介意饱含异心的帮手。

若不是游戏机制保护，石秋早就命丧当场了。

“那你喜欢什么说法？霸占？称王？掠夺？殖民？”崔云空倾身而下，有些贪恋地用目光描摹崔渡月的眉眼。他很久没见到她了。

“……”崔渡月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将其朝外扯。“你真的是‘空’吗？”

印象之中，空腼腆且柔和，因为他的缘故，崔渡月能被玩家成功封印。因此他总会哭着跑来道歉，再用眼巴巴的目光望着崔渡月。

“如假包换。”崔云空任由她拽开自己，有些委屈地耷下眼皮，“没办法啊，我等了很久，久到连以前的自己都忘记了。”

唯有你在我的记忆里熠熠生辉罢了。

他躲开了崔渡月的目光。

但随即，他又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朝着外院的方向抬起眼。

“你的同伴来了。崔渡月，混在人类里的感觉好玩吗？”崔云空的身躯变得虚幻，自边缘漾开一圈黑气，“好玩的话，能不能告诉我？”

“——我想和你一起玩。”

崔渡月有片刻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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