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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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角，桃花树盛开，花瓣轻轻飘落。

落在草坪上，落在树下的土堆上，落在不远的石碑上。

大日无光，黑云翻滚，透过悬崖间雾气，隐约可看到崖底的累累白骨和流动血海，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

落英缤纷间，信广正坐桃树下，静静地望着远处。

这里是蕴界，乃是由（色、受、想、行、识）五蕴构成的内心世界。

一道穿着斗篷的黑气血影从天空中飞来，落在信广身后，它正是心魔。

心魔抬起双手掀开斗篷，显露的正是信广模样。

“你还没有想好吗？你在恐惧什么？你又在畏惧着什么？我就是你，你对我撒谎是没用的，人是不可能对自己撒谎的。”

心魔轻轻地说着，言语中却蕴含着莫名力量，那股力量直指内心，拷问着信广的自我认知。

信广嘴唇微颤，低头看向崖底白骨，以微不可闻地声音说出了两个字：“死亡...”

“很好！”心魔连连地鼓着掌，赞叹道：“接下来你只要战胜死亡就可以回去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战胜死亡...”信广喃喃道，语气中充满悲观。

心魔继续说道：“你转世重生，前世历经死亡，死亡大恐怖深深地刻在你的心里，那未知...”

“不要说了！”信广又回想起了那一天，未知、后悔、迷茫、忧虑...莫名寒气遍布全身...

“我来到桃源乡，拜得桃仙人为师，自以为修仙就能逃避死亡。

结果呢？师傅和师兄都死了，衣冠冢就在这桃树下。

在崖底，我发现了幸浩尸骸...

我如果只是凡人，也会像他那样，被妖怪杀戮。

就连强大如桔梗也死了，死于责任和情爱...

现在连弥勒也死了！”

信广双手捂脸任由眼泪流下，悲啼道：“不管是谁，终究难逃一死！修仙途中万千艰险，还有三灾劫难，我怎么可能证道成仙？”

心魔一挥手，外面的屠杀场景显现在一道光屏中，它指着昏迷弥勒说道：“他还没有死，但也快了。只要是能对你产生威胁的人，我都会杀光。等到外面威胁全部消失，你也可以脱离蕴界回去了。”

信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问道：“昏迷的人也算吗？”

“我没必要骗我自己，我是你对死亡的恐惧所化，所有能对你产生死亡威胁的人或物，我都不会放过。”

心魔指着四周说道：“桃树和桃花是你对得道成仙的渴望；桃仙人、桃果人的土堆墓碑是你对修仙途中遭劫的恐惧；而崖底累累白骨是你心中不择手段也要活下去的挣扎；哪怕是尸骸成山，血流成河，你也要爬上来这悬崖！”

信广顿时浑身僵硬，仿佛又回到了爬上悬崖的那一日，心魔话语如同呼啸风吹过，掀飞他的心防斗笠。

“你想知道桔梗为什么能克服对死亡的恐惧，你心里...”心魔正欲继续说道。

一支散发着破魔光辉的箭矢射了过来，将心魔击碎化为光点消散。

信广朝着箭矢方向看去，白衣绯袴的巫女持弓引箭，朝着他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