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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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裕菀在嘉禾待了三天，到返工的前一天，脖子上的痕迹还没消掉，她干脆请了两天公休。

“都怪你，占用我的公休。”她边刷牙边瞪着候在一边等用浴室的褚敏疑。

他其实有点粘人。陈裕菀从怀旧市场里抱了一大堆九零年代的玩具和摆件回来，把他客厅和书房能填的位置都填了，其实可以看出来，他对这事儿实在不感兴趣，他分明可以在书房里专心致志地看书，但他偏不，他就是要抱着一本书，她去哪他就跟着往哪儿坐。

她先是觉得音乐盒摆在书房里不错，但又觉得他处理公务或是阅读时应该不会愿意伸手拿过来消遣时光，而且从色调上来说，放在客厅也更显得空间灵动一些，这么想着，她又进了书房把音乐盒拿了出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从门口拐回客厅，直接撞进他怀里。

正要问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他把书往旁边架子上一搁，勾着她的腰就往沙发上带。

倒也并不过分，就是压着她吻一吻，缠她一会儿，说几句好听的，叫她把气消了，再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吃点喝点什么。他不喜欢在沙发上，说她还没学会在上面，沙发空间对他来说太逼仄。

她问能不能别一直跟着，他说我跟我的，不妨碍你。

她说那你撞了我，他特别无赖地说到底是谁撞了谁啊。

陈裕菀说不过他，因为她但凡走慢一点，也不至于看不见他就要走进来。

“我不是也请了两天？”他这么说，走过去抱着她又要往脖子上啜，陈裕菀歪着脑袋避开他，恶狠狠说：“你属狗的啊。”

“属兔的。”他说。丝毫没觉得她在骂他。

陈裕菀脑子里浮现兔子那一噘一噘的嘴唇，回头看着他，“还挺像的。”

褚敏疑把下巴磕在她的肩上，“想不想见见我母亲？”

说到欧敏荷女士，陈裕菀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欧老师之前在我这里存了三百万，她前阵子提了二百六十万，她说是你跟她借的，也不知道你拿去干什么了，”她漱了口，挤了洗面奶，往褚敏疑脸上糊了一点水，搓了泡擦在他脸上，“她说，你兜里不止这点钱，你最好老实交代这么大一笔钱，拿去干什么了。”

“菀菀想管钱了？”他笑着，死活就是自己不动手，要陈裕菀给他擦脸。

“我只是想知道两个问题。”

“两个？”

“一，你自己兜里有钱，为什么要跟欧老师借；二，既然你能靠其他手段赚到钱，为什么要在银行工作，虽然你现在这个职务也能在短期内攒够两百四十万，但确实远不如你之前做的那些投资来钱快。”

褚敏疑说：“第二个问题简单点，我跟意端两个人上大学时候有段时间太无聊了，就开始炒股，赚了点吧，意端家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但在那样的环境里，多少都有点内幕消息送到你眼前，这样就没乐趣了，所以我们后来做了点小投资，运气挺好，又赚了一点，那段时间我跟意端复盘投资的整个过程，发现其中有几个环节其实我们都被利益驱使着去做了选择，在不知不觉之间，忽略了其它，譬如情怀。这种情况，出现多次，甚至我反思自己有试图从导师那儿得到几乎都算得上是内幕的意见。这是很可怕的，后来看着一笔一笔分红打进账户里，我觉得有点危险，就及时退出了。”

“后来呢？”

“我最后的那两笔投资血本无归，我的合伙人，也是我跟意端的同学，现在在牢里。”

“那你的分红呢？”

“清算以后赔给客户了。”

陈裕菀没想到，其实褚敏疑也是个求安稳的人。看他入行以后的那几年步步高升，还以为他多少也有点野心。原来年轻时候玩够了，老了——她瞧着他，不老不老，年纪大点儿，找了座相对安稳的靠山。

“第一个问题呢？”

褚敏疑眉尾轻轻一扬，“我要是说了，你可别生气。”

“你看，小燕总在你面前提我，你都跟没听见似的，是不是我走了以后都要把我忘了？”他说，“二百六十万的定期转走，你心里是不是得一直惦记着，惦记着这笔钱，惦记着什么人转走的，惦记着什么原因转走的，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再转回来，这样你就不会把我给——”

陈裕菀脑子高速运转，然后茅塞顿开：“褚敏疑！你真是够老谋深算的！小燕也是你的人？”

“她不是我的人，只是我调过去的人，菀菀，注意你的措辞。”

陈裕菀觉得没区别。

可以说，在城南支行跟小燕做交接工作的那段时间，小燕一天要跟她耳边提不下三次褚敏疑。

“我褚行的天香国色，啧啧，叫人垂涎三尺。”

“现在对公这么难做，我褚行还是靠本事在力挽狂澜，太心疼叔叔了。”

“他长得就像救了我的命似的。”

陈裕菀：“……”关键她不是总故意在她耳边提的，要是滔滔不绝她还可以适时打断，她是在议论某一个领导、讲解哪一项流程、或者讨论哪一个客户时，冷不丁将话题扯过去，快得你根本拦不住。

后来，她去零售了，小燕有什么问题，也都跑来问她，聊着聊着来一句：【想念我那体谅下属的善良领导】

陈裕菀立刻切出聊天框。

直至年终奖下来的那一天，小燕还来问她：【姐啊，这狗屁年终不如不给】

陈裕菀：【那你转给我吧，我卡号：6xxxxxxxxxx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