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乔向荣并未在杨君屹家多留，吃完饭稍坐了一会儿就叫了车告辞离开。

车里开着空调，比在杨家的电热扇前还要温暖舒适，但乔向荣依旧穿着一件略显窄小的羽绒服，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件羽绒服根本不适合他的身份。

乔向荣坐在后座，右手支在腿上，一下一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陷入沉思。

他来这一趟只是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当看到杨子卓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自己对这个人真的很感兴趣。

心中的疑惑已解，原本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但杨老太太和杨君屹的邀请下，他并没有久留，因为他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做？

是接近他？还是远离他？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性冷淡，因此对结婚生子并不热衷，甚至早有了孤独一生的打算。能有一个感兴趣甚至喜欢的人，是他的意外之喜，无论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但杨子卓不一样。

从杨老太太的话语中不难看出，杨子卓是她的骄傲，甚至是整个杨家的骄傲，乔向荣不用想也知道，杨家绝对不会允许杨子卓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更何况，杨子卓也不见得会喜欢同性，如果没有他的干扰，杨子卓极有可能会遇上一个美丽的女人，和她相知相爱，继而走进婚姻的殿堂，接着妻子为他生下两个可爱的孩子，然后儿孙满堂，一生幸福。

乔向荣皱紧眉头，仅仅想象杨子卓喜欢上了一个女人，甚至给那个女人包饺子，让那个女人穿他的衣服的画面，他的心中就升腾起浓重的愤怒，和难过。

这一刻，乔向荣无比清楚，他的内心在叫嚣着得到杨子卓。

但是，假如他真的得到了杨子卓这个人，甚至也得到了杨子卓的心，让杨子卓喜欢他喜欢到不顾世俗流言，也不顾杨家阻扰，义无反顾的和他在一起……

这个时候，得偿所愿的他心中就会是开心的吗？

乔向荣无奈地闭上了眼。他不会是开心的，因为，他将一个原本优秀而卓越的，有着大好前程的大男孩从一条平坦大道上，硬生生拉到了一个充满荆棘的，流言蜚语的，几乎全世界人都在反对的歧路上了。

乔向荣伸手摸向衣兜，等发觉到手上的触感不同以往时，才想起穿着的是杨子卓的衣服。他转过头，从放在旁边座位上的大衣兜里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根烟，叼进嘴里。

烟雾飘到窗外，火星很快烧到烟蒂，乔向荣眉间的褶皱却久久没能消散。

乔向荣来的时候，拿了两只烤鸭和两盒京八件，见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杨君屹也没拒绝，下午送老太太回前院的时候，各拿了一半过去。

自从杨君屹提出了把子柔接到京都去，王素珍每次看到杨君屹，总会想起原本已经在向她招手，却又突然消失的十万块钱，还会想起那次不小心烧糊的饭，以及杨君屹端来菜时得意洋洋的笑脸，于是心里的愤怒便陡然升了起来，满胸腔都是怒气。不过因为老太太和杨守信都在旁边看着，她并不敢显露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于是千辛万苦挤出了笑，装作成一个慈爱的大伯母。

目光扫到杨君屹提来的东西，王素珍神色减缓，原本吃人的目光也微弱了些许。

“子卓，别一天天总往前院拿东西，你们兄妹俩自己吃去呗。”杨守信坐在堂椅上笑的乐呵呵，随手吩咐旁边的王素珍，“素珍，今天买的年货你分一半出来，给子卓带回去。”

分一半出来？让这小王八羔子带回去？王素珍瞪大了眼，眼中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转过头去和杨守信理论理论，今天买的这些年货用了多少钱？糖果花生瓜子坚果猪牛肉都在涨价，就因为过年，想回娘家的时候带点儿，想让亲儿子拿回去点儿，想让大家伙都开开心心的，她才咬牙每样多买了几斤。结果倒好，你轻轻松松一句话，一半年货都进了那小王八羔子的肚子里？

王素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未免失态，急忙转过了身去，把后背面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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