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几人悲欢几人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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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第一天，是司琛被押送流放的日子。

京郊外，司琛衣衫狼狈，身上还戴着镣铐，正在官兵的押送下往南而去。

在司珩的安排下，宋沅成功在京郊外一处早已废弃不用的亭子里见到了司琛。

将一早备好的食物酒水摆在石桌上，宋沅取下遮貌的斗笠，为司琛斟酒，道：“殿下，这是你最爱喝的十里醉。”

司琛看着面前消瘦的宋沅，心疼道：“以后我不在的日子，要辛苦你了，阿沅。”

宋沅笑着不说话，转身出了亭子，将平安从司珩怀里接过来，抱到司琛面前。

看到女儿，司琛连忙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起身去看宋沅怀里的平安。见平安睡得安详，心中的某一处也柔软下来。

宋沅道：“殿下，再看看平安吧，也让平安再看看你，让她记住自己父亲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分离，原本安静睡着的平安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司琛看到平安身上系着的拨浪鼓，赶忙取下来，一下又一下地哄着平安。

很快，平安就被眼前的拨浪鼓吸引了注意力，不再哭泣。

见平安不哭了，司琛才松了一口气。

司琛抬头看着红着眼的宋沅，道：“阿沅，这辈子，终归是我对不起你。”

宋沅含笑地摇摇头，道：“殿下，阿沅明白你，阿沅说过，要一辈子陪着殿下。”

司琛还要说话，却突然感觉自己喉咙一紧，紧接着便瘫软在地，嘴里不断地吐着血，司琛震惊地看向宋沅，又不可置信的看向桌上那只空了的酒杯。

宋沅扶住司琛瘫软的身体，在外人看来，就像一对相拥的爱人。

宋沅落下泪来，道：“殿下身份尊贵，如今一朝跌落，阿沅不愿看着殿下受苦。殿下放心，阿沅会一直陪着殿下的。”

宋沅说完，就去拿桌上的酒壶，要往自己嘴里送，却被司琛抬手拦住了。

司琛强撑着自己无力的身体，看着宋沅，道：“阿沅，别……”

宋沅看了司琛一眼，不顾司琛的阻拦，含笑饮下杯中毒酒，道：“殿下放心，平安我已经找了一户普通人家，到时候，她一定会平安长大的，也不会知道我们的存在，她会永远快乐健康地长大……”

司琛如今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低头再看看自己怀中的平安，软绵绵的脸蛋还带着红晕，正睁着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世界。

司琛将宋沅拥在怀里，静静地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最后一刻。

远远看去，一家三口相拥而坐，画面好不和谐。

“二哥！”

待司珩等人意识到不对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司琛在流放途中死去的消息传回了宫中，皇帝重新下令，以亲王之礼下葬，算是全了这最后的父子之情。

经过这些事情后，皇帝早已是心力交瘁，老态明显。

如今杜奕承更名为司承，入皇家玉册，得立东宫太子。

杜壅培入京，重新成为太子老师，而其子杜霁云曾经以命相护先太子，如今杜家保先太子血脉，追封为忠毅侯。而杜桑宁则被册封为太子妃，只待太子成年后完婚。

一切都按照着皇帝的想法发展着，只是不知为何，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皇帝也竟有几分萧瑟落寞之感。

如今树叶皆落，才被宫人打扫过的长街宫道，也还是难以避免地留下几片枯叶。

司珩来复命时，皇帝正看着冷宫送来的陈情表，字字恳切，令人动容。

将那份陈情表放置一边，皇帝突然问道：“那个孩子呢？”

司珩闻言，答道：“二哥说，那个孩子，姓宋。”

皇帝一愣，颓唐道：“罢了，你先回去吧。”

司珩点点头，便离开了。

看着司珩离开的背影，皇帝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直到司珩离开，近侍关上殿门，门口似乎还有被风旋起的落叶，只翩然一瞬，便又落在地上。

冷宫内，抱琴早已被赐死，如今只剩贾元春一人，素衣荆钗，面容憔悴。

看着近侍送来的白绫，贾元春心如死灰，抬头问道：“陛下呢？”

近侍低头好言劝道：“娘娘，陛下如今可不想见您。”

贾元春不相信地追问道：“我不信陛下如此无情，而且，我还有皇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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