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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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年间，正值寒冬。

长安城下着大雪，鹅毛般大的雪花落在地上发出噗噗的坠地声。

嘉会坊一处民居，李暖阳正在试图让自己的脚步声被这大雪落地的声音盖住。

素色的箭袖圆领袍在李暖阳的身上看起来并不合身，外边裹上了填了驼毛的袄子，看不清身形。幞头相当结实平整，即使李暖阳刚刚翻过了墙壁摔在了雪堆上，也没有散掉。

李暖阳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雪，扶好自己头上的幞头，找了一处角落躲了起来，小心观察周边的情况。

“李暖阳！这孩子又跑哪里野去了！说了几次最近人牙子变多了，这长安城里不少人都失踪了，还不安生！”

李暖阳的母亲温氏从屋里出来，那间屋子打开的门上挂着一个被撬坏了的门锁。

温氏看到这坏了的门锁，愤愤地将其取下，恼的不行但是又无可奈何，“这个月这孩子都溜出去几次了，真是的！看晚上回来你阿耶会不会扒了你的皮！要是被人牙子抓了，我看谁来救你！”

转身，温氏低声念叨着，“这孩子别又仗着自己能见鬼，四处给人添乱去。”

但是这锁在冬日里被寒风吹了这么久，已经是个冷冰冰的铁疙瘩了。温氏也不想再拿着这困不住自己女儿李暖阳的锁，气呼呼地把锁又挂回了门上。

这锁就这么晃荡着，摇摆不定。

李暖阳听这意思这妇人是不会出门来追自己了，就放心地从刚刚躲藏的雪堆后面溜达出来，拍掉了袄子上粘上的雪和泥。

“真是的，干嘛老把我关在家里，真是要把我闷死了！那人牙子再厉害也不能把我捉了去。除非山里有什么大妖怪一口把我吃了才有可能。”

李暖阳收拾好自己再看看藏在怀里的两块羊肉，还好没有被自己压散，还在油纸里好好地包着，甚至还有一点点热乎，散发出羊油特有的香味。

这可是家里见下这么大的雪，想着让大家暖暖身子，给一家子煮了一大锅的羊汤。但是李暖阳因为上次和人相亲，用自己见鬼的能力吓得对方立马跑了，惹得阿耶生气就被锁在屋里，关禁闭反思自己过错。

这李暖阳是李家的老三。

李家人就在这长安城的西市里做些茶叶的买卖，这么多年下来了衣食上倒是能满足一家上下的需要，只管着一家温饱就好。

这李暖阳从小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许可以叫做灵，或许叫做气。

往俗了讲，就是这李暖阳能见鬼。

可是李暖阳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过错，自己出去逛逛街，看看风景难道也是过错吗？还是上次来家里的陈公子听自己的说他身边有鬼的事情吓跑了？但是这件事情不就是因为陈公子自己做了错事才会有鬼跟着他吗？

这陈公子说是远房亲戚，难得上家里来走动走动的，但是李暖阳可不傻，自然知道这陈公子的来意。

第一次见面这陈公子，对方就像是看一件商品一样地打量自己，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肯定是阿爷阿娘为了把自己嫁出去找来的人。

家里想让李暖阳早些嫁出去，又担心普通人家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感到恐惧。挑来挑去选中了温氏远房表舅的妻家侄子，正好也是个在丝路上做买卖的。

想着是自家远房，多少知根知底些，不至于被李暖阳这见鬼的能力吓到，能早些个把自己家这让人头疼的姑娘嫁出去也是件好事。

结果，李暖阳用自己能见鬼的能力，看出了陈公子身上的异常，揪出了一桩往事。同时，也让陈公子收了娶李暖阳的心思。

事情还需要在李暖阳爬墙出去玩的这一刻往前倒上几日说起。

这天，陈公子才从西域回到长安就到了李家。本就累的不行还没休息好呢，但是出于家里给自己写的数封家书，让自己先来这见见李家老三。

本来没什么好脾气，但是出于礼数，陈公子挂着一脸客气礼貌的微笑来和李暖阳的父母李轲和温氏聊天，心里想的是早点放自己回客栈好好休息会儿，待到夜里再去找一处温柔乡，好好松快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