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仙人的三大逆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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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曲珲小心翼翼地跟在高大的白衣鹤纹道士后面，生怕跟不上青癸的脚步，一不小心踩滑，重重摔了一跤。

道士闻声回头，冷漠地走到他身边，把他背起，“你还小，不必勉强。”

曲珲趴在青癸背后，天真烂漫地笑道:“师尊，你真好。”

魔尊匪夷所思地咦了声。

曲珲苍白的脸容浮现一抹红晕。

少年时期的曲珲熟练地念咒，在宽阔的校场上，把所有弟子打趴下，骄傲地耍起剑来，“我可是天下第一仙的徒弟，将来也是要成仙的。到时候我就是天下第二仙！我将会振兴昆仑！”

弟子们也真心奉承曲珲。

然而天之骄子很快陨落。

“师尊，我错了！不要赶我走！”

大雨滂沱，穿着白衣鹤纹的年少道士被穿同样服色的道人用剑狠狠贯穿胸膛，踢下三千石阶。

“重伤同道，偷偷钻研邪术，无可救药！今逐你出师门，你我师徒恩断义绝。”

奄奄一息的道士滚落于石阶下，仍喃喃喊着:“师尊，我只是想救你而已……不要赶我走……。”

青癸转身走向雨中，竟不曾回头。

青癸背过身，勾起剑指，神色清冷，一跺脚，周围的幻象竟未破裂，雨水敲打深林，树下里三层外三层的弟子，全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宛如昨日发生，他手中还持着那把杀了徒弟的剑。

灰蓝的剑光从背后刺来，青癸徐徐结起屏障，一枚银蓝锥刺穿过，屏障尽碎。灰蓝的剑尖直击胸口，在一尺宽时，青癸拈印，无数光弦紧紧缠绕灰蓝的剑刃，剑逼近半尺，光弦却未绞碎剑刃。

而那剑摧折之力堪比魔尊，青癸收起闲适的作态，正色起来，合起掌心捏拳，身形化作无数羽毛，荀令涯这一剑，竟穿过一堆花色羽毛的缝隙，扑了个空。

“幻术？”荀令涯首先怀疑，然而哪怕是幻术，这一剑青癸也断然躲不过。

正当他疑惑时，羽毛迅速在他身边聚集，化成一个人形，揪起他的衣襟往地上猛摔。

轰！

荀令涯被青癸从天上摔下去，狠狠砸到地上，地面陷落了一个大坑。

青癸落在坑前，轻轻拂袖，数缕细风裹挟烟尘卷向四面八方，灰尘立刻被荡涤干净，他淡然道:“这是你第九十次输了。”

荀令涯也不气馁，从坑中飞了出来，尽管头发凌乱，满面灰尘，依旧是气度华贵，他右手把左手脱臼的地方一扭，咔嚓一声，手臂复位。随即左手放在腰间催动腰间的玉玦，整个人被一阵青色光芒覆盖，光芒褪去，荀令涯换了另外一套缥碧青鸟暗纹华衫，着实飘然出尘。

传说轩辕派所处岛屿，乃钟灵毓秀之地，可炼制令人长寿的灵丹妙药，因而荀令涯靠丹药维持长生不老，因为百年过去，头发不掉一根，皱纹没添一条，依旧青春年少。

荀令涯挥了挥手中的溯洄剑，灰蓝的波光缓缓流动，青癸四周的幻象全灭，“这可是你徒弟打造的！你居然拆不掉？有趣有趣。”

青癸问道:“哪个徒弟？曲珲，师道南，还是夜来疯。”

“人家叫叶安席，那么好听的名字，怎么就记不住，偏偏记个那么难听的。”荀令涯叹息。

青癸教的这三个徒弟，第一个曲珲心术不正误入歧途，被他杀了。

第二个醉心琴艺，受不了昆仑苦修下山，曾供职于轩辕，不满轩辕轻视，愤懑出走，开山立派终成一代宗师。

因他早年郁郁不得志，醉酒时把轩辕和昆仑骂了一遍，人送外号“狷狂琴士师道南”。因他传奇的经历，以及痛骂昆仑和轩辕，还有仙灵的言辞激烈，揭露三大派私隐，吐露出广大修仙者的心声，不断被新一辈模仿，斩获无数少年少女的芳心。

最后一个叶安席，是被青癸勒令过不许提自己是他师傅的神奇存在。其人醉心研究术法，到了疯魔的地步，因昆仑的术法主要是拆为核心，这厮认为应该革新，昆仑术法的核心应改为“组”才是。乍一听很是新奇靠谱，然日积月累，这厮发现被昆仑派拆过的术法他没本事组起来后。开始发疯，尤其是夜里，经常拉着同门按照他的说法去组拆掉的法术，同门弄不出来后，就会大喊大叫。他拉着青癸实践自己的猜想，青癸起初还会陪他闹，后来他失败无数次后，对着青癸和昆仑一顿臭骂，被青癸逐出师门。因姓叶，又晚上疯的厉害，就得了一个“夜来疯”的绰号。

然而没想到，叶安席居然还能找到合适自己的门派扎根下来，更没想到那个门派居然是轩辕派。

真是什么人都敢收。

金光阁。

荀令涯熟练地从袖子里拉出一套青天釉瓷茶具，优雅地把茶碗摆在青癸跟前，打开茶筒，松香和茶香混杂一块扑面而来，茶叶是从活了千年的毛尖茶树上采摘的，炒茶时，烧的是干松木，因而闻得到浓郁的松香味。

荀令涯素手用拨子把茶拨到茶荷里，温杯洁具，随后放茶叶，倒出沸水，这水也讲究，是从轩辕派寒极峰梅花瓣上的雪水，一切从容完成后，他双手给青癸奉茶。

青癸一口饮下，茶香留齿，依稀有梅花的清凛香味，若一般人饮下荀令涯亲手泡的茶，那必定在杯上留下咬痕，偏偏青癸不是人。

“我们昆仑也有茶，你不必费此周折。”青癸僵硬地劝道。

荀令涯想到温无华这一百年来，时常叹息昆仑山的招待之穷酸，勒令所有人不准喝昆仑山的茶来作践自己！作践轩辕！

荀令涯作为亲传弟子，最是不敢违背，“你以前也经常给我泡，有来有往吧。”

提起过去，青癸并无触动，“荀长老，若是为魔尊而来，可以请回了。我不会和你联手的。”

果然又被拒绝了。

荀令涯坦然道:“魔尊杀的又不是我的师傅，我有什么不平的？你做徒弟的和他成了朋友，我这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置喙一二呢？”

荀令涯从不讥讽挖苦别人，面对现在的青癸，曾经的好友，尽管心里知道，他变成这冰冷模样都是为了克制魔族，保护人间，每每交谈，说话也不免迁怒于他。而青癸对这些不善的言论总是置若罔闻，甚至表示理解，不假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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